“这些犯人真可恶,晚间,把这两个孩子的面包快给偷吃没有了,真可恶!”
看守人锁好了我的门,他踏着自己的声音去了。这两个孩子的眼睛,不安定地每处回翔着,一刻他们的身子也开始了不安定,鼠一般地转走起来,一面掘食着那仅有的面包瓤。
他们正面侧面地打量我,相互地商量又商量,才像安心的样子,把他们的水壶、杂志和面包壳安置在我的小桌子上。
“你是个‘先生’吧?”
孩子们大约看我不像一个小偷或是吸“海洛因”的犯人。“先生”不至于偷他们的面包吃了,也许他们看到我床上还有几页报纸的缘故。在这里能读到报纸的大约就是“先生”了。
“我也是个犯人——”
孩子们起初不懂我说话的意思,呆呆地看着我。他们起初是用不清楚的上海话问我的,现在我只好用俄语向他们解释这意思:“我也是个犯了罪的人,懂了吗?犯了罪的人!”
“你也是个犯罪的?同他们一样?”他们之中年龄大一些的一个,指点着下面——意思是楼下的犯人;小一个的只是使他的睫毛展开着,湛金而带棕色的瞳球,完全和上下眼睑绝了缘,固定地位于淡蓝色的眼白中间。